皮纸的起源和早期皮纸

皮纸是以木本植物韧皮纤维为原料加工而成的纸。皮纸的起源可以追溯到2世纪初的东汉时代。据《东观汉记》和《后汉书.蔡伦传》称,蔡伦“造意用树肤及敝布、鱼网作纸”。这里的“造意”或许就是指蔡伦在造纸原料_上的突破,在原有的麻及麻制品基础上发现了树皮等新的造纸原料。东汉董巴《董巴记》中也有“东京有蔡侯纸”的记载,当时称“穀纸”。“用故麻名麻纸,木皮名穀纸,用故鱼网作纸名网纸也。”川总之,可以肯定,蔡伦时代即已开始生产皮纸。据东汉许慎《说文解字》:“穀,楮也,从木者声。”又日:“楮,穀也。

蔡伦所造“穀纸”当是以楮树皮为原料,即楮皮纸。楮即构( Broussonetia papyrifera),又称穀,桑科木本落叶乔木,叶子卵形,全缘或缺裂,叶子上面暗绿色,被硬短毛,下面灰绿色, 密被长柔毛。茎上有硬毛。初夏开淡绿色小花,雌雄异株,出产于我国黄河流域及其以南各地区,是皮纸的最主要原料。《韩非子解老》中有“宋人有为其君以象(象牙,《列子》作“玉”)为楮叶者,三年而成。丰杀茎轲,毫芒繁泽,乱楮叶之中而不可别也”。说明早在先秦时期人们]对楮树就有所认识。

三国时吴人陆机对穀及穀皮纸有明确记载:“穀,幽州人谓之穀桑,或曰楮桑。荆、扬、交、广谓之穀,中州人谓之楮桑。….今江南人绩其皮以为布,又捣以为纸,谓之穀皮纸。长数丈(注:应指穀皮布,当时不可能造出长数丈的纸来。或“丈”为“寸”、“尺”之误),洁白光辉。”[2]反映了长江以南地区利用穀树皮织布和造纸的情况。两个多世纪以后,后魏农学家贾思勰(473- 554)所著《齐民要术》还详细记载了北方人工栽植楮树、用楮皮造纸的情况:“楮宜涧谷间种之,地欲极良。秋上楮子熟时,多收,净淘,曝令燥。耕地令熟,二月楼耩之。和麻子漫散之,即劳。秋冬仍留麻勿刈,为楮作暖。明年正月初,附地芟杀,放火烧之。-岁即没人,三年便中斫。斫法,十二月为上,四月次之。每岁正月常放火烧,二月中,间斫去恶根。移栽者二月莳之,亦三年一斫。指地卖者,省功而利少;煮剥卖皮者,虽劳而利大;自能造纸,其利又多。种三十亩者,岁斫十亩,三年一遍,岁收绢百疋。”楮树适宜在涧谷间良地种植,秋季备种,开春即播,三年便可收获。楮树长成后,可卖给别人织布或造纸,也可自己造纸。这里从一个侧面反映出,当时的楮皮纸生产已颇具规模。

皮纸的第二种原料是桑树皮。桑树自古以来就在中国种植,主要品种有真桑(Morus alba)以及小叶桑(Morus acidosa)、嵯桑(Morus mongolica)等真桑的变种。种植桑树的主要目的是取其叶养蚕取丝,生产丝织品。桑树的枝干以前只用作烧柴,用桑树枝的皮造纸约开始于魏晋时代。据《文房四谱》记载:“雷孔璋曾孙穆之,犹有张华与其祖书,所书乃桑根纸也。”[4]由于桑根皮造纸在技术上既不合理,又无旁证,故应将“桑根纸”理解为“桑树皮纸”或“桑皮纸”,其中“根”字可能系衔街文,或为“树”字误。如果这一推测正确的话,我国在3世纪时即有桑皮纸问世。从出土文物中可以找到与之相吻合的实物证据。

皮纸虽最早出现于汉代,但在迄今出土的汉纸中尚未发现皮纸。据推测,这可能是由于汉纸以麻纸为主,皮纸产量很少,因而少有遗存。出土古纸中最早的皮纸实物是新疆罗布淖尔出土的3~ 5世纪的公文残箋,据威斯纳于1901年检验,其中有桑皮纸,不过其中还掺有破布纤维。1972 年吐鲁番阿斯塔那第169号墓中出土的高昌建昌四年(558)、 延昌十六年(576) 的三张有字纸,薄而平滑,白色,纤维匀细,交织情况好,有帘纹,最大的一-张高14厘米,横长42.6厘米,据潘吉星检验为桑皮纸。敦煌千佛洞土地庙出土的北魏兴安三年(454)《大悲如来告疏》用纸,经检验为楮皮纸[5]。

皮纸的第三种原料是藤皮,用藤皮造的纸名日藤纸。藤纸起源于晋代,在今浙江嵊县南曹娥江上游的剡溪一带最先利用野生藤皮造纸,世称“剡藤纸”。据初唐人虞世南(558一 638)的《北堂书钞》记载,东晋时,浙江地方官范宁(339- 401) 曾作出规定:“土纸不可以作文书,皆令用藤角纸”。这里所说的“土纸”应指当地出产的低档麻纸,而藤角纸就是藤纸。据潘吉星先生解释,古时公文以一封为一角, 纸一张亦称一角,如《全唐诗》卷二十二载段成式(803- 863) 《与温飞卿云蓝纸绝句》序云:“予有杂笺数角,藤纸为封。”故“角”同“张”、“枚”一样,都是纸张的量词。因此,“藤角纸”即是“藤纸”6。另有一种解释,认为藤角即藤与穀,蓋“角”、“殼”同音相转,也有一定的道理。总之,这条资料表明,4世纪时浙江已生产出优质的藤纸。

浙江由拳村(今浙江余杭县境内)出好藤纸,称“由拳纸”。宋人乐史《太平寰宇记》卷九十五称由拳“出好纸”。《元和郡县图志》卷25亦载:“由拳山晋隐士郭文举所居,傍有由拳村,出好藤纸。”据调查,嵊县野生藤有青藤、紫藤、葛藤、蛟藤等品种。青藤(Cocculus riobus)为防已科多枝藤本植物,是生产藤纸的主要原料。此外,豆科木本紫藤(Wisteria sinensis)和豆科缠绕性落叶灌木山藤(Wisteia brachybotrys)等也是生产藤纸的原料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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